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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第四章

【第四章】

【美好即是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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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微光洒在没有苔藓的白色篱笆上,朦胧的风悄悄吹过。

这里是帷幕市的安静郊外。

一条狭长的小路在篱笆外一眼望不到边地延伸着,连接着帷幕市与属于精灵和动物的原野。在篱笆角落不远处的的小路边有一块方向指示牌,常年的风吹雨打使那两个名字的痕迹变得模糊不清,但似乎无人对此感到困扰。而在指示牌对面的小路另一侧,坐落着除指示牌外这里的唯一建筑——一间宽敞的木屋。

但木屋却并不住人(似乎过去有过),而是住着一群没有血缘关系的精灵。更准确地说,由一只比雕、一只皮克西、一只大尾立抚育着一群在那片原野上失去了立身之地、无依无靠的年幼精灵。

在进入这个大家庭后,小家伙们比过去稍稍多了点活力。但明白这世界一大悲伤却又被温柔以待的它们,永远都是温柔而安静的。

因而不会打扰到在篱笆内缓缓生长着的新绿色小草。

和在草地中央的那几块白色墓碑。

以及今天的拜访者——一个绑着白色马尾的少女。

“呼、呼。”

很是难得地,又有一个少年来这冷清的郊外了。但他的身影被那木屋后的小山丘所阻挡,谁也没有注意到他匆忙脚步中的认真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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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中旬,柚冉镇。

“小奏,该起床了哦!已经7点了。”

“嗯……”虽然睡意尚浓,但少女还是揉揉眼睛从床上爬了起来。

“为什么四年级要比三年级早到5分钟啊。”出云嘟哝着嘴,小声抱怨道。

“因为长大了嘛。话说,怎么突然提到这个啊。不是早就习惯了吗?”

“只是突然有点不爽罢了……唔,早知道晚个一两年再入学了。当时真不该一时兴起地去参加什么入学考试……虽然好像也不是一时兴起……”

“那岂不是浪费我家女儿的天才了嘛!”母亲笑着说道,“再说你那时不是一直很想早点交朋友早点学习吗?”

“那是当时……而且说真的,妈,我觉得人生简直是越长大越艰难。从随性地玩到上学,然后课业压力逐渐越大,再是辛苦的工作,最后老去……”

不过,从家庭的角度讲,其实是越来越轻松的。

但是……

“并不是这样的哦,奏。从出生到死亡,人的生命每一天都在变得更加完整。”父亲一边整理着领结一边认真地说道。

“椋木,你说得太难懂了。应该说你的这种‘个人名言’请不要讲给小奏一个9岁都不到的女孩子好吗?话说都好几次了吧。”母亲却立刻吐槽道。

“抱歉抱歉,作为‘赔偿’,给你这个,奏。”

“哎……怎么又是蓝莓味。”看着手心上的紫色包装口香糖,出云懒懒地吐槽道,“虽然我还是喜欢啦。”

“先不说这个,小奏你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啊,我随便说说的啦。至少我现在觉得人生的快乐还是远远超过痛苦的,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什么的才不同意呢。”出云笑着打断了母亲的话,随即又用一种异常认真的口吻念道:“而且我相信未来还有许多美好在等着我。”

“嗯!”母亲带着真诚的笑回应道。

而且,就算未来并没有太多的美好,也还有你们陪伴在我们身边。似乎乐观的心理活动却在少女的眼眸中映出了一瞬的沉默。

“小奏,在学校要好好吃午饭哦,想吃什么就吃什么,不要省钱哦。当然,也要注意营养搭配……”

“嗯~”

“新学期可能会有新同学和新老师,要好好相处哦,当然,也不用勉强自己……”

“好的~”

“今天晚上想吃什么?《漫步的琴弦》第四卷终于出版了,感觉可以庆祝一下!"

“随便……不,披萨吧!这次我们一起做吧!话说妈你每次漫画出新卷都庆祝,对作出新曲从来不庆祝的老爸是不是不太公平……”出云开玩笑说。

“嗯嗯,一起做。”

“那是因为你爸很勤俭持家~”父亲同时说道。

“哪有,one by one完成的时候你还不是不声不响做了一大堆菜,在米饭里放夹心糖这种‘神级创新行为’我可是一辈子都会记得哦。”

“那次是太兴奋一时冲动啦。话说放夹心糖是我这件事不是说好不跟奏说的吗……”

“那次原来是老爸啊……”出云一脸黑线和无语。

“对了,今天天气下雨要注意不要淋湿感冒了哦!”

“你说过好几遍了啦……”

……

载着出云前往帷幕小学的二手小汽车里(不过发现汽车果然是无爱之物的出云一家已决定在找到买方后再度将其转让),在父母各种各样的关怀与闲扯后,气氛一时安静了下来。

静得有点让人不舒服。

无聊的少女随即打开车窗。车窗外的街道上,立冬几天后的冷涩小雨正落在每一辆或快或慢经过的汽车上,而汽车溅起的水花又发出令出云烦躁的声音,她于是又关上了车窗。

“天气真差。”少女随意地抱怨道。

还是听歌吧,虽然在嘈杂的环境听歌并不合适,不过实在无聊……

下拉,下拉,在这莫名的气氛中,少女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该用什么的旋律来吻合自己的心情,反而在无意识中凝视起父亲的后脑勺,然后就这样陷入了某种回忆与思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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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不久前的一个黑夜。

因为白天体育课太兴奋而难得地在11点还没睡着的出云,无可奈何地从被窝里爬起来,决定去冰箱里弄点蛋糕吃。

但才刚打开自己的房间门没走出几步,少女便因为自己的腿失去力量而瘫倒在地。同时她发现手腿都几乎失去了知觉。

怎么回事?对这异变感到恐惧的出云很想呼唤父母,但考虑到是深夜而选择了明天再问。

而第二天,面对父母一脸极其惊讶和惶恐后的“没事,只是你体育课玩过头的一时反应而已”,出云明显觉得不正常——父母不久前带自己做过例行体检,他们恐怕知道什么。

她决定尝试着用极好的听力在暗夜里倾听父母的对话。

于是残酷的真相浮出了水面:

肌肉渐弱症。

天价的手术费。

6年后,也就是15岁左右就会死。

死?在听到这个词的时候,出云恐惧却没有实感。自己怎么会死呢?一切都好好的啊。

好好的……

不过,这种疾病在早期的发病次数很少,在发作前往往有疲劳的警告,因而也往往是发作在疲劳累积后的夜里,但并不是说劳累过度就一定会发作——这大概意味着她还能度过一个比较无忧无虑的童年。出云这样安慰自己。

而且,这样一来,自己就能更加珍惜活着的每一天、每一秒了。出云闭上眼睛,默语道。

但同样在做那些不得不做的事时更加会感觉到人生的无奈……出云又忍不住这样想到,无法确保自己在死去之前能完成那些自己真正想做的事也令人悲伤与恐惧……

也许我应该告诉爸妈我已经知道自己的病了,让他们帮我申请中断已对我毫无意义的义务教育,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比如拉小提琴、画画……不过不去上学差不多意味着更加封闭的自我,总不可能明明有老爸可以指导还特地去报又远又天价的小提琴培训班,因此他们大概不会同意吧。但我本来就不太喜欢和擅长跟人交往,对我来说能跟精灵成为朋友就够了……虽然在Neuable……

对了,他们此刻说不定也在想着要不要告诉我,要什么时候告诉我吧……

在烦恼着吧……

到底会不会同意呢?出云的思绪又飘回了自己刚才的设想。如果我强硬一点,他们一定会尊重我的意志吧,他们一直都是这样的……再说小学那些东西对我来说本来就超无聊……出云苦笑了一下。

但就算能够退学,能够用更多的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以后还是会经常感觉到自己人生的无奈与短暂吧。刷牙的时候,洗脸的时候,本应跑步却在走路的时候,抑郁的时候,意识到自己正在浪费时间的时候,失眠的时候……

不行,我不能这么消极……虽然这种消极也是理所当然的。但这些负面情感只会阻碍我的人生……

真的是阻碍吗?如果一直压制那些悲伤与恐惧,说不定反而会令自己的心日趋麻痹……

悲剧本身并不深刻,但它给人的启示却是深刻的。

我不应逃避这些悲哀。

也许我应该找到一个深刻的人生观,认识到人生的各种痛苦与无奈,但依然……

“砰!!!!!”

在少女依然沉浸于自己的思绪中时,父亲的车与迎面驶来的另一辆车撞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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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嘟、嘟、嘟。”

救护车的急促车声越来越近。

但依然下着雨的马路上,两个生命的旅途却早已被迫结束——带着痛苦但依然拥有希望的美好未来。

而回忆,虽未结束,却同样在混合着嘈杂议论声的单调雨声中逐渐崩坏脱落。

只剩下少女那苍白得像是临终的面容和宣泄不了万分之一痛苦的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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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可怜啊,才8岁就失去父母了。”

医院心理治疗室的门外,不时有护士小声议论着。

出云听得见。

“最叫人不敢相信的是她的爷爷奶奶外公外婆都因战争早早去世了,因此也没有叔叔阿姨什么的……恐怕只能去拜托远房亲戚那种不怎么可靠的关系了吧……”

“他的父母不分别是作曲家和漫画家吗,在圈内没有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吗?”

“有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我不知道,但这个时代作曲家和漫画家,除了最有名的那一部分,剩下的最多也就小康水平,哪有钱去抚养朋友的孩子啊。“

“啊啊,真惨,是我可能都要去自杀了。在这个社会活下去可不容易。”虽然是激动的话语,原本就轻的声音被压得更低。

但少女还是听得见。

一种巨大的委屈突然由下向上向她的喉咙袭来,出云突然就这样小声抽噎了起来。

“对,这种时候就应该哭出来……”

但少女忽然露出一个悲凉但生动的笑容:“医生,你能给我一个适宜独居的心理证明吗?我会通过你的测试的……至于法律指定的远亲那边,我会自己打电话联系的。”

“这……”医生显然被吓了一跳,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拜托了……”出云使用了诚恳的语气,但同时带着一种命令般的感觉。

“让我考虑一下……”

医院外的街道很陌生。

带着医生给的证明,出云缓步向自家的房子走去。

“小奏,对不起,我们向你隐瞒了你的遗传病……你过几年如果感到肌肉开始无力一定要及时去医院……”

“奏,听说你想要学小提琴?”

汽车向副驾驶的方向拐弯。

“小奏,我们来养小狗吧!”

“为什么她那么小就会得这种病啊!”

"不必泄气,小提琴本来就是很难学会的乐器,更不用说是古典小提琴。即使是A•格林也花了近两年才基本学会。而且最重要的是要从音乐中获得快乐啊。”

母亲的掩护。

“小奏,早餐好吃吗?会不会太甜?”

“没事的,奏,内向并不是坏事,它可以让你更加注重、更加珍爱自己的精神世界。”

“因为她就是以小奏为原型的嘛!”

“奏(小奏),生日快乐!”

……

各种各样的画面、话语几无断续地出现在出云的脑海里。

冰冷的眼泪顺着脸颊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然后三朵白色的小花被放到了墓碑前。

其中一朵特别小一点。

于是蹲着的少女开始凝视起那块极其普通的墓碑,除了墓志铭——”I'm always with you.”

在呆呆地注视了许久后,少女终于站了起来,并从一旁的黑色琴盒中取出那红木色的小格小提琴。

悲伤的琴声。

但在片刻之后,旋律似乎又变得有点欢快起来。

是Pachelbel的 Canon in Winter,面对绝对真实的悲伤依然蹈出欢快的舞,宛如面对将早春吞噬的残冬依然露出笑靥的雏菊。

即使在最悲伤的时候,也要微笑。

不是强迫自己忘却悲伤,只是因为永远相信世界和人生总有一天会宽广起来,温暖起来。

父母的希祈。

但琴声却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出云又一次止不住的泪水和在她呆滞中琴身与弓的掉落声。

但在半分钟后,在少女断续的哭声中,另一把小提琴的声音却在这个安静的郊外墓地里响了起来。

演奏的曲目是Canon in Spring——它被称之为Canon in Winter的续篇:有人说它是Pachelbel克服了失去恋人之痛(Winter)后对自己达到的新的精神世界的纪念,也有人说它是因为Winter的力量不够而被写出来的。但不管怎样,Canon in Spring 确实比 Canon in Winter 更有生命力,更能令人相信世界与人生是美好的。

于是依然流着泪的少女转过身来。

抽噎但带着浅浅微笑地说道:“有一小段……拉错了哦……”

“啊啊,我就感觉哪里怪怪的……”站在十几米开外的少年想要去观察少女的表情,视线却还是在自己附近的地上徘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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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在公园聊天时我我考虑过告诉你的,今天会请假,让你不用在路口等我。”安静地走在白色篱笆外的小路上,出云在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但是即使考虑到了你那个养父,最后还是犹豫着没能说出来,想着回家后用电话联系你。我当时似乎特别害怕,害怕你会追问,害怕看到你的表情……真是懦弱啊,我。”

“别这么说,我能理解。”

“嗯。”

“然后我晚上就打电话到你家了,是那家伙接的……他真是比我想象中还可怕……”仿佛再度听到那怒吼声般,出云又颤抖了起来。

“而且看样子他是把来电记录给删了。你一直都没打电话来呢。”出云低头继续说着,一颗小石子恰巧出现在她脚前,她随即把它轻轻踢开,“然后我也不敢再打过来……。”

“你打来了吗?我还以为你最后还是因为想要更加沉浸于孤独或是因为别的原因没有打来……好奇怪,那家伙虽然有同学打电话给我时绝对不会通知我,但也不会刻意去删来电记录……”夜魂焰思索着,觉得难以理解并且有点羞愧。因为他将这一点告诉了出云,但现在看来,并非完全如此。

“……最后我还是决定不在路口跟你说明。直接来这里。反正我早就跟班主任请好假了,你应该不会担心我出什么意外……”

“嗯。早自习结束后我就问她你没来的原因。她说你有事请假,让我不用担心。”

“但你却直接从她的隐瞒中猜测出我请假的原因了咯?”出云淡淡地微笑了一下,“还翘课过来了。”

“嗯,大概因为早上没等到你吧,我当时就很想立刻见到你,也有点担心你的精神状况。什么都没想就立刻冲出来了。”

“但是冲出来后我立刻想到虽然可以基本确定你的父母会被葬在这个安静的地方,你也肯定会在这里待上至少一个上午,不用担心见不到你。但是见到了你以后又能怎样呢?只是打扰你罢了。于是我又开始往回走……”

“但没当我走出几步后,”夜魂焰继续诉说着,“我忽然听到了Canon in Spring的旋律,似乎是有家店在放。然后刹那间我想到了个主意。”

“什么?”出云问。

“去帷幕市区借一把小提琴,然后‘躲’在郊外那个小山丘后,当你从墓地里出来时,为你演奏Canon in Spring。”

“那你怎么知道我什么时候出来呢?隔着个小山丘你也看不见的吧?”出云笑了一下,问道。

“听脚步声。这里非常安静,我集中注意力起来可能都在你之上,而你离开的时间是基本确定的……”

“确实……”出云喃喃道,“我本来打算11点多饿了再离开的。”

“但结果,你听到了Canon in Winter的戛然而止和我的哭声,就直接跑过来了。”出云低着头,念叨道。

“嗯。”

“虽然有点晚了,但是,‘谢谢’。”

“嗯。”夜魂焰轻声回应。

“话说,”出云微微抬起了头,“原来你也会拉小提琴啊,从没听你提过。”

“不……我只会勉强拉刚才那支。”

“还在起步的阶段吗?”

“不,很早以前就放弃了。大约3年前吧,为了Sierra而在犹豫再三后找了一家乐器店开始租小提琴。但自学果然还是太艰难了,租借的费用对我来说也很高。那家伙更是对我的琴声感到深恶痛绝,租来的小提琴都差点被他毁了……勉强学会了Canon in Spring后我就坚持不下去了……”

“你,也很不容易呢……”

然后想到什么般,出云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

“也没有父母。”出云的声音轻得如同不存在一般,但夜魂焰却能在这轻声中感觉到巨大的疼痛与悲伤。

“但我还好……”他小心地说,“他们在我还是个婴儿时便不在了。我的痛苦,只是来自那家伙罢了。”

“这样……”出云喃喃道,“回想起来,我们一直有意无意地回避了这些事……”

“这也是理所……正常的吧……”

“……那么,现在,可以告诉我一些关于他们的事吗?”他在迟疑了一会后问道。

“嗯。”带着依然有点苦涩的表情,出云微笑了一下。

“他们啊……都是很可爱可爱的人。”出云没有思考,只是就这么顺着直觉,仰着头笑着说道。

“很可爱很可爱的人……”但少女却忽然思考不下去,只能在重复了这样几个字后让眼泪再度流了下来。

“……”望着出云悲伤的侧脸,夜魂焰却想不出一句安慰的话语,只能默默咬紧了牙齿。

“却因为车祸死了……”

“为了保护我……”

“明明不喜欢车的,也是为了……”

“对不起。”

转头望了眼夜魂焰,出云停止了无声的哭泣。

……

“你刚才不用道歉的。”继续走在那漫长的郊外小路上,一直在思索着什么的出云忽然轻声说道。

“……我只是在为自己只能说‘对不起’而道歉。”并未思考过这个问题,却在临时得到这个答案的夜魂焰,觉得这大概就是真正的答案。

“不……你为我演奏了Canon in Spring。在那恰当的时候。”

“但是……应该没什么用吧?”

“……你真的这么觉得吗?”

“……不,我想你应该会好过一点。”

“确实如此……所以说我觉得我们之间……我们之间没必要像大多数人一样为了保护自己而总是处于谦卑、谨慎的态度……我们甚至可以直率地说出自己对对方的重要性,同样也可以直率地赞美对方对自己的影响与意义。”

夜魂焰的脚步瞬间放慢了下来。

他转身望向一旁的出云:她说着温柔的心灵之语,但眼神依然因忧伤而失焦着。

“嗯……我是不是说得有点怪、有点突兀?”

“不会。话说,你也并没有觉得我会觉得怪吧。相反,你知道我会觉得感动的。”

“嗯。”

“所以说,我自己也没有做到啊……”

“……但这其实很正常啊,你知道,即使相信对方会明白自己的感受与想法,也总会带着一些不自信的话,这……也是我们的真实。”

又一次的停顿。

然后出云又忽然将目光投向夜魂焰此刻卸去深沉的眼睛。

“嗯,你说得对。”她又转过头去,望向不远处的小路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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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学校吗?”在将小提琴归还后,帷幕市内的一个车站前,夜魂焰问出云。

“陪我去看下小叽吧?”

“嗯。”

在等了大约10分钟后,一辆106路车——贯穿整个帷幕市的汽车,在出云和夜魂焰面前打开了车门,二人立刻上了车。

“位子就归我了哦。”在夜魂焰依然思索着什么的时候,出云在汽车的后排坐了下来。

“嗯。”抓着车厢内的一根支柱,夜魂焰轻声应道。

公共汽车再次启动,车窗前的景物,除了同样在飞驰的汽车外,开始迅速在夜魂焰的眼前后退、变换。

不断后退变换,不断单调重复。

夜魂焰原先稍稍有点平复下来的哀伤因而再度发酵、泛滥了起来。

他忽然产生了转过头去看出云的强烈欲望。

大概是因为恐惧:恐惧未去的过去,恐惧不在的现在,恐惧未到的未来。

他知道回视并不能解决什么问题,但他至少想要确认出云的状况,至少说点普通但真挚的安慰话语。

但那到底是什么样的话语?

夜魂焰不知道。

他只能继续看着车窗前乱七八糟、毫无温度的陌生景象。

然后再度陷入问题的中心。

出云父母的死亡。

一种同样没有父母的夜魂焰却始终感到陌生的人生。

真正的家人究竟是怎样的?从很久很久以前,夜魂焰就在思考这个问题。但他始终得不得答案。他可以从同学们的交谈、从文章中去获取信息,他也可以通过逻辑分析去猜测那种感觉,他甚至通过一些文章、小说和自己的独立思考而获得了比一般人更深刻的认知,可是他始终没有体会过。

而比起普通的父母,被出云称之为“很可爱很可爱”的出云父母,又是怎样的呢?夜魂焰更加觉得遥远陌生。

但其实他对出云父母有那么一点了解:自己曾因为与出云姓氏相同而注意到过一个叫出云椋木的作曲家(同时也是小提琴演奏者)。他的音乐不是那么地技艺高超,却包含着真正的温柔。尤其是那首one by one,简直有种KOKIA的感觉。夜魂焰听完后很想去问问出云他是不是她的父亲,但当他发现这个无名的作曲家已经因车祸而过世,并且连带着自己漫画家的妻子时,夜魂焰就逃避了这个可能性。现在看来,毫无疑问他们正是出云的父母,因为连时间也完全吻合。

到底是怎样的父母呢……

到底是怎样的感受呢……

那种一家人谈论着音乐、讨论着漫画,一起欢笑的感觉。那种一个人回到家后看着曾经温暖的客厅、书房已经只剩一片冷寂陈设的感觉……

她又是怎样忍受之后半年同学们异样的眼光:她的父母是在送她上学的路上,为保护她而死……以及连把他父母撞死的人是谁都不知道的屈辱……

我,

什么都不知道。

而什么都不知道的少年,只能默默忍受交织在一起的情绪演变成心绞痛的事实。

但片刻之后,少年忽然觉得受够了,就好像那天看着出云寂寞背影时一样,他在这愈来愈难以忍受的心压之下想要做出点改变。

但他并不打算戴上耳机去听一曲Permanent Green,或是Sierra。不是因为汽车的喧嚣,而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不想自己一个人去获得内心的平静,哪怕只是一点点。

他只想转过头去看出云,如同刚上车时一样。

去确认她的表情。

去确认她的情绪。

去确认她的精神之树是否依然因淡淡的静谧而散发着光芒。

但始终下不了决定的少年选择了望向右侧玻璃车门外的景色,试图分散点注意力。

情绪却愈加浓烈。

于是恍惚之间,在夜魂焰的大脑似乎还没有决定好之时,少年转过身去,以似乎呆滞但认真的眼神望着那个在座位上静静坐着的白发少女。

大概诧异于少年突然的转身,白发少女不知如何是好,只是怔怔地回视着少年。

但她随即露出了一个夜魂焰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笑容:

在依然哀愁的脸上,半个浅浅的微笑绽放了。

夜魂焰的心绞痛变得更加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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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语林附近的一个公交站点前,夜魂焰和出云下了车。

与之前来的几次一样,这里冷寂无人,只有站点旁边的一个店铺表明这里仍属人类社会的范畴。

那是个基本只提供外出必备品的普通小店,但突然想到什么的夜魂焰却仿佛遇到了宝藏般,在匆匆跟出云示意后,便跑到了店铺前。

“牛奶可以加热吗?”夜魂焰拿起一瓶纯牛奶,问道。

“加热的机器是有,但还没到冬季啊。单给你这瓶加热……”

“没关系,我可以多付点钱。”

……

片刻之后,带着高价买下的纯牛奶,夜魂焰又迅速跑回了出云身边。

少女不语,只是静静地接过少年递来的温热包装盒。

“以后……我每天都给你买一盒吧。”

“那样会花很多钱的……”低头喝着用双手捧住的牛奶,出云用一种似乎比以往任何一次轻声都更加轻的声音喃喃道。

“没事,我一直都有在打工。你知道的。”在这对话中,夜魂焰看到了违和的自己,违和的出云,违和的气氛。但他同时知道,这违和却是此刻所需要的。

是此刻的出云所需要的。

“对了,你喜欢口香糖对吧?”

“嗯。我父母以前经常给我买。”

“嗯,那我以后也每天送你一根吧。”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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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微不舍地将空了的牛奶盒扔到了垃圾桶里,出云开始和夜魂焰一同向见语林前进。

又是小路。

但在蜿蜒中,出云和夜魂焰都感觉到刚才所没有的小小温暖。出云甚至时不时地小小微笑一下。夜魂焰时而注意到时而没注意到,只是不语,保持着与出云相同的步速走着。

见语林前。

依然是那样温和而深邃的绿色,以及最最自然的鸟鸣声和精灵声。

“那么,跟上。”不知是不是因为踏入了森林,在清新得令人又想唱歌又想安眠的空气中,出云的语气变得稍稍欢快了起来。

下午1点的阳光在森林里投下一个斜长的影子,夜魂焰和出云奏开始向森林深处行进。

“eiei!”一只出云熟识的手尾猴(见语林中的大部分精灵出云都认识)一看到出云便紧张地叫了起来。

“eiei?”(怎么了?)

“eieiei!!”手尾猴继续说着夜魂焰听不懂的话。但出云猛烈的脸色变化令夜魂焰立刻知道了问题的严重性。

“发生什么了?”待手尾猴讲完,夜魂焰问出云。

“……一个猎人进入了见语林,为了捕捉小叽而将它的父母都射杀了……”出云原已缓和的神情再度变得沉重、恐惧、疼痛(但她却强忍着)——夜魂焰因而也感受到了相似的感觉,“然后,为了用装有**的树果将小叽晕倒,它将这片森林里精灵食用的树果全部从树上弄到了地上。已经有许多精灵晕倒了,小叽被它抓去也只是时间问题。”

“我们快点去救小叽吧!”出云说着跑了起来。

“嗯。”

在见语林各位精灵友人的帮助下,出云与夜魂焰不断向躲在某处的小叽接近。(为了快点抵达小叽那里,出云让精灵们先为夜魂焰带路)

果然很弱小呢……看着精灵们一个个慌张的神色,夜魂焰忽然这样想到。虽说精灵可以经过训练觉醒极强的力量,但除去极少数生活在有魔兽生活的地区的精灵,大部分普通精灵的力量却几乎等于没有,因为它们不像动物一样,需要为了生存而不断战斗……

“咕噜噜。”森林的某一处,饥肠辘辘的小叽面对一个蓝橘果,终于还是啄了下去。

夜魂焰几乎于同时了小叽面前,看到平时总是很欢快的它眼中一片哀伤。

“小叽?”总是跑得很慢的出云也很快抵达。

“小叽,对不起……”出云蹲了下去,抱住立刻向她扑来的青棉鸟,“对不起,我来接你了……”

“叽咕……”混合着悲伤、感动,使用着与众不同的语言的青棉鸟在出云的怀中哭了起来。

“以后跟我住一起吧,小叽?”

“叽咕……”小叽含着眼泪,点头表示同意。

“小叽……?”情绪还未完全宣泄出来,青棉鸟却在出云的怀里晕倒了过去。

“刚才那颗果子是有昏**的吗?”夜魂焰立刻反应了过来,并且连惊叹命运般巧合的时间都不给自己,便说道,“我们快点回去吧,趁猎人还没发现。”

“嗯。”

“想得美。”猎人却同时出现——他一直在附近待机埋伏。

“捕捉精灵可是违法的……”出云低沉的语气中透露着愤怒,一瞬间显得不像是人们认知中的那个稚**孩,虽然她明白这法律并未让政府有任何监督行为。

“夜魂焰,小叽就交给你……”出云想将怀中的青棉鸟交给夜魂焰。与此同时猎人向前冲来。

但夜魂焰却没有接过小叽,反而冲过去一拳打在猎人的头上,将毫无防备的他击飞在地。

“操!!哪来的混蛋小子!”男子摸着脸上微微出血的伤口,从地上爬了起来。

“你在干什么?!夜魂焰!”

“放心,这家伙不会用枪的……不,他连刀也不会对我用的,没有人会为了一只青棉鸟而冒杀人的风险的。”

“当然。”猎人用洪亮而低沉的声音嘲讽道,“虽然叫声跟体型很稀有,但说到底也只是一只青棉鸟而已,卖不了多少钱。不过,我不用刀,也是因为像你这样的小鬼根本用不着啊!”

确实,在这种大人与小孩的战斗中,在力量、体重、经验之前,还有一个难以逾越的鸿沟——臂长。臂短者往往攻击尚未到达,其自身往往就被击倒、击飞了。

但夜魂焰这六年来就是在与臂长者的不断战斗中度过的——鬼毒轮丸的身高在一米八以上,与幼年的他简直不在一个次元。

只要迅速近身并加快拳速就可以了。在夜魂焰的童年,他很快发现了这个简单粗暴的办法,于是少年开始挣扎着与养父战斗,然后一点点变强。

因此有那么一瞬间,少年忽然感谢这个国家的愚蠢制度,让他有能力面对眼前这个凶悍的对手。

“不要冒险,夜魂焰!”出云的声音显示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激动。

“如果你不在这里的话,我可能确实会选择直接带着小叽撤离……”

“可是……”

“去死吧,小鬼!”

夜魂焰闪过了一拳。

两个拳头碰撞在一起,旗鼓相当。

比那家伙要弱……夜魂焰分析着眼前的对手,不过也不好对付。

一个拳头落在夜魂焰的右脸,但少年立刻反击,击中了男子的腹部。

“对不起,夜魂焰……”注视着男子与少年的战斗,出云默默低语着。

“呼……”摆脱将自己手臂抓紧的另一只手,夜魂焰喘着粗气,集中注意力盯着眼前的对手。

“呼”夜魂焰调整了下自己的呼吸,但猎人再度攻了过来。

然后是双方短暂而高频的来回攻击。

于是夜魂焰上半身十几个地方开始因红肿或出血而剧烈作痛着,呼吸也变得沉重而急促。

但夜魂焰却完全没有想过放弃,也没有想过为一只青棉鸟战斗至此是否值得——因为她是出云的朋友。

“够了……夜魂焰……”出云用痛苦的语气说着违心的话。

“都已经到这份上了,怎么可能放弃啊!再说,这是我自己的决定……而且,这点伤也没什么。”

“呼……”

少年发动了又一次的猛攻,猎人同样给以回击。

简直是无止境的循环。

……

“哈……哈……哈……呜……!”在数十回的交锋后,夜魂焰眼前男子那几乎已经无法战斗的疲态与痛苦已暴露无遗。

但夜魂焰的状况比他更加糟糕——几十次的高速出拳早已对手臂造成了严重负担,呼吸系统也不容乐观。

不过少年努力克制着,不仅仅是忍着不因疼痛而发声,甚至也克制着呼吸的节奏与力度。

但是,也快到极限了……如果这家伙再不……

“算你狠……竟然为了一只青棉鸟拼到这种程度……”

低念着这样的话,男子转身向他10分钟前出现的方向走去。

“呼”夜魂焰终于倒地。

“没事吧?!”出云立刻跑到夜魂焰身边。她那被泪水沾湿的脸庞跳跃着夜魂焰从未见过的惊慌,“要不要叫救护车??”

“太夸张了啦。”夜魂焰露出了一个微笑——不知是真的没什么还是为了让出云放心,“虽然拖的时间很长,但跟那个家伙比起来他算是避开要害了……休息一会就好了。”

你……出云尝试着安慰夜魂焰,却因为一种无力感而放弃了同样无力的语言。

“你先休息吧。我就在旁边,有什么状况立刻叫我。”

“嗯。”

“还有,谢谢。”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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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12日的太阳在森林里投下第27600秒的阳光,而青棉鸟依然未醒来。

在休息了一小时后,夜魂焰与出云奏在附近找到了小叽父母的尸体。

被阳光照耀着的尸体。

如云的洁白羽翼此时已因子弹而沾染上了偏暗红的血液——距离它们死去大约过去两天了。

但它们的翅膀依然靠在一起。

“呜……”抱着青棉鸟的出云在手指的颤抖中转过身去。

而夜魂焰走上前去,想要用依然负伤的手为这两只逝去不久的青鸟挖一个可以让它们安眠的墓坑。

“不用了……”听到夜魂焰挖土声的出云在泪水与哽咽中转过头来,“森林里的精灵……会替它们埋葬的……在那之前……先让它们……继续接受来自蔚蓝天空的阳光吧……”

出云说着向那天空望去。

夜魂焰因而看不到这深沉声音背后的表情。

“对了,关于生命,我想到了件不错的事。”夜魂焰忽然开口。(但当话语被说出口时,夜魂焰意识到“不错”一词在这里实在是不当,可是,到底该用什么词呢?)

“什么?”深沉与哀伤依然没有减轻的趋势。

“这个世界的物质,就如我们曾讨论过的,其本质是信息。而生物死后原子结构崩坏,信息也随之消失,表面上是这样……”夜魂焰停顿了一下。

“但任何物质都会在它们存在之时在这世界上留下痕迹,生命更是如此。而有些‘痕迹’与它们的‘核心信息’是相同的,并且很可能在它们消失后继续存在下去。青棉鸟的父母虽然死了,但它们却留下了小叽……”

“生命是短暂的,但它却可以无尽地继承下去……”夜魂焰最后这样总结道。

“是啊。”出云点了点头。

但我……

“我和小叽的事待会再想吧。”出云转过头来,见夜魂焰依然有点不安的样子,“你再休息会,我们就走吧。”

“我已经完全好了啦。”

“我不管,这是‘命令’。”

“好吧……”

于是夜魂焰和出云离开了七夕青鸟长眠的那片空旷之地,来到了另一片小小的空地。

夜魂焰躺倒了下来,而出云在他后方的一颗小小的石头上坐了下来。

然后两人都戴上了耳机。

宛若自己精神、又与这片森林融为一体的想ぃをのせて进入了夜魂焰的耳中,令他的心开始变得微凉——在这微凉中也透着点点暖意,很舒服。

但夜魂焰忽然忍不住起身、转头去看出云。

她的怀里抱着依然在熟睡的青棉鸟(虽然小叽应该是因为药物而晕过去了,但它在出云怀里安详的模样确实像是熟睡),表情因为距离而有点模糊不清。但似乎是严肃而沉重的。

那话语,并没有用吗?

但也许只是听着西阑神若某支庄重的歌而产生的自然反应罢了。也许两者都有吧……

“在听什么呢?”夜魂焰摘下左耳耳机,问出云。

“Sierra。你呢?”

“想ぃをのせて。啊,已经随机到Sierra了。”

“真巧。”

确实是巧合,不过本来,能够在夜魂焰的MP3里跟Sierra处于同一个播放列表的,基本也只有西阑神若的那几支歌曲。

“嗯。话说,你还好吧……”

“怎么了?”

“只是在想你在听Sierra的时候表情还那么沉重……”

“没事啦,我的心情还挺正常的……或者说,还挺好的……心是平静的,但外露的状态是静穆的……只是这样而已……”

“嗯……我似乎有点明白了。”

“对不起,问了个有点蠢的问题。”

“没事。”

是的,显而易见,对于现在的出云来说,唯有沉重与哀伤才能获得心之平静,才是“心之意志”的体现。

但是……果然还是有哪里不对。

“对了,夜魂焰。”

“嗯?”

“……”

“你知道Sierra的意思吗?”

“不知道,我只知道它出自古代语言黑曜石之语,是那个精通各种语言的发现者命名的。但我并不想了解它的意思,那样会束缚我的自由……虽然这好像有点不敬……”

“可以理解。应该说,我以前也是一样。”

“……”夜魂焰不知道出云究竟是知道Sierra的意思而尝试着想要告诉他,还是不知道Sierra的意思而在询问他,但不管怎样,既然她选择不语,那么自己也选择不再追问。

“我们走吧。”安静的10分钟后,夜魂焰起身说道。

“嗯。”出云本想说“再休息一会吧”,但看到夜魂焰确实已经不可思议地恢复得差不多了,便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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返回森林出口的路上,出云与夜魂焰没有像来说一样并排走,而是出云在前,夜魂焰在后几米。

但夜魂焰却觉得这样刚好。

“这一定……就是sierra吧……”抱着依然在熟睡的青棉鸟,出云忽然默语道。

“谢谢。”背着琴盒的少女又忽然转过头,有点思维跳跃地说着今天的第三遍——向着夜魂焰。

“叽咕?”和煦的阳光下,少女怀中的青棉鸟缓缓睁开了眼睛。

“嗯。”

一阵风吹过。

于是这小小的波澜又归于寂静。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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